辞既

*划着水在坑的边缘试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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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桌菜实在是吃不下去，叶修每样都象征性的尝了一点，蓝河则是换了碗白粥继续喝，依然不吃那些油腻腻的菜。

天已经大亮，陆陆续续有人来吃饭了。伙计忙得楼梯也不擦了，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在堂里来去如风，掌柜的算盘片刻也不停的噼里啪啦响，利索得一点也不像个颤巍巍老头子。

“饱了。”蓝河把筷子一放。

本以为早饭就吃白粥的人不会浪费食物，叶修跟那桌菜面面相觑。

“小蓝。”他叫住蓝河，十分自来熟地换了称呼。

蓝河眉头一跳，“什么事？”

“没什么，聊聊。”叶修说。

周围是乌泱泱人群，吃早饭的人浩浩荡荡挤满了整间大堂，说话声嘈杂不止，时不时还有汉子粗犷的大笑。

楼上把门一关，就安静许多了。

蓝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，正瞥见那尾蓝锦鲤，顿时觉得连茶水都是乱七八糟的滋味了。

“聊什么？”

“什么都好啊，”叶修往床柱上一靠，“聊聊你，聊聊我。”

再比如，蓝溪阁。

蓝河皱眉：“之前不是说过了吗？”

“小蓝，失忆不等于痴呆，你那话弯子绕的不够多，我打一眼就能瞧见你打什么主意。”

蓝河心里头一惊。

叶修昨天安安静静听完，偶尔说几个字，可什么也没疑问，似乎很简单就信了的样子——却没想到今天早上就来质问了。

可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问清楚呢？

叶修叹了一口气，我以为一个晚上能让你编个更圆满的谎话的。

蓝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，叶修果然失不失忆都叫人捉摸不透。

就像现在这样，他不仅没觉得叶修这话缺少逻辑，反而还为自己的智商感到羞愧。

“叶修，你非要搞这么清楚吗？”

当然了。

他叶修之前是什么人。为什么会失忆。失忆之后又怎么会到这里来。蓝河为什么在他身边。他和蓝河到底什么关系。蓝溪阁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。

太多问题了，叶修可以不去一一追究，但情况不允许他如此。

蓝河干巴巴地说，你是战场上被我捡到的，大难不死，我们阁主让我送你回阁里……

“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？”叶修忽然打断他。

听他这么说，蓝河还以为这睁眼瞎话又要被拆穿了，下意识一提气——就知道坏了。

“不可能！”他脱口而出，“我明明只喝白粥，下了药的话，我不可能不知道！”

要中毒，也该是吃了许多菜的君莫笑才对！

“你中毒了？”没想到叶修比他还惊讶。

蓝河顿时就懵了。

叶修扶额，没想到还是中计了，真他妈的。

蓝河问他你不知道？叶修正色，我只看到楼底下吃早饭的人太多了，多的不正常。

回忆一下，也的确如此，蓝河客居过这么多旅店，没见到哪一家早上能跟摆流水席一样招呼过那么多客人的。

而且，双目皆有神，声音中气十足，脚步多却不杂不浮，都是练家子！

蓝河心下懊恼，没想到都这样防备了，竟然还是上了套，最让人郁闷的是怎么上套的都不知道。

想来也是这让人防不胜防的药模糊了他的警惕，蓝河问现在该怎么办。

“怎么办？”叶修盯着他看，“你武功暂封，我又失忆，还能怎么办？”

“跑啊！”

叶修冲到门口，手都已经摁在了门把上，蓝河却还傻兮兮的盯着他看。

叶修问他干啥，蓝河说没事。

只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君莫笑。

“可是叶神，这样冲出去不会打草惊蛇吗？”

“那也总比瓮中捉鳖好。”叶修说，“何况我们才是那只大王八。”

蓝河想了想：“我不能拼全力，大约能有六成左右的功力，但时效很短。叶神你虽然失忆，但身手还在，只是想不起招式，自保总绰绰有余吧？”

叶修：“不知道，还没试过。”

蓝河说：“我到这里的时候通知过堂口，希望能管用。”他伸手放了一支烟花出去。

白天的烟花几乎没什么光亮，却有着爆裂般的炸响。

叶修：“但愿如此。”

“好了。”蓝河转过身，笑着说，“现在算是把蛇惊得彻底了，就看咱俩怎么办了。”

叶修：“你掩护，我跑。”

“叶神？？？”蓝河做不可思议状，“我们之间的友谊就这么脆弱吗？”

叶修呵呵一笑。

隔着一堵薄薄的墙，已经能隐约的听见脚步了——很多人小心翼翼的一起上来，老旧的楼梯被压的吱呀乱响。

叶修忽然握了一下蓝河的手。

“大难不死，必有后福。”叶修笑道，“我分点好运给你。”